电商设计师 祈年文潭·评论员荐书： 科学、伦理和一个家族的生活史——读《永生的海拉》

作者：赵家宁电商设计师

2008年，德国科学家哈拉尔德·楚尔·豪森因“发现了导致宫颈癌的人乳头瘤病毒(HPV)”而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他的发现为HPV疫苗的问世奠定了基础，使宫颈癌成为目前唯一病因明确并有望通过三级预防体系最终实现消除的癌症。在这项突破性的研究中，一种“永生”的人类细胞——海拉细胞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很多人或许在中学生物课上听说过海拉细胞，它是生物医学史上第一株能够在体外无限增殖的人源细胞系，被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的实验研究当中。不只是HPV病毒的发现电商设计师，从脊髓灰质炎疫苗的研发，到辅助生殖技术的出现，再到人类基因图谱的绘制、病毒学的兴起，作为生物医学重要的研究工具，海拉细胞促成了难以估量的科技成果。不过在耀眼的光环下，不太为人所知的是，围绕海拉细胞的诞生和应用曾有过着一段充满争议的历史。其中涉及的科学伦理与社会文化问题，直到科学记者丽贝卡·思科鲁特出版了她的纪实作品《永生的海拉》，才受到科学界和大众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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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细胞来源于一名叫做海瑞塔·拉克斯的美国非裔女性。1951年，31岁的她因罹患宫颈癌不幸去世。在治疗期间，有色人种病房的医生从她的肿瘤上取下了一份用于医学研究的组织样本。不过，海瑞塔本人和她的家人对此一无所知。此后，海瑞塔的细胞经过研究人员的复制培养，被分发到世界各地的实验室，成就了一项又一项科学发现和商业开发，而她的身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代号“海拉”所掩盖。这一切，让二十年后惊闻她仍以某种方式“活着”的家人难以接受。

学生时代偶然迸发的好奇心，吸引思科鲁特走上了探寻这段历史真相的漫长旅程。她用十年时间调查走访了与海拉细胞诞生有关的许多人物，试图还原海瑞塔·拉克斯这个名字背后的血与肉。通过深入拉克斯家族内部，思科鲁特向我们展示了20世纪一个美国南部非裔烟农家庭的生活史，也揭示了科学伦理失序给个体和时代烙印下的苦痛疤痕。

思科鲁特在书中采用了犹如电影般的多线叙事手法，将科学发展的时代背景、拉克斯一家的遭遇，以及她本人的采访经历巧妙编织在一起。大量的历史细节和第一人称的切入视角，兼职美工为读者提供了真实而强烈的情感体验。在种族主义阴影的笼罩下，科学研究的高歌猛进、细胞产业的巨大收益，与海瑞塔子女艰难困顿的现实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而科学共同体的忽视与冷漠，更是让这个持有信仰、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底层家庭饱受精神上的困扰。海拉细胞的来源公开后，企图从海瑞塔子女身上捞取好处的各色人等找上门来，其中甚至包括想要获得实验材料的研究人员，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向他们解释，母亲和她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一些声音认为本书作者对素材的取舍有堆砌之嫌，不过换一个角度看，正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拼贴成了生命最动人的模样，赋予了科学技术道德的属性，让科学活动对拉克斯一家的支配和剥削得以被看见、被理解。在后记中，思科鲁特对人体组织研究中的知情同意权，以及生物样本经济权益的归属问题进行了集中探讨。谁拥有从生物样本中获取经济利益的权利？知情同意程序是否能够充分保障样本提供者的决定权和隐私权？该不该对人体组织研究中的专利化、商业化活动作出更严格的限制？这些问题可能并不像我们直觉上以为的那样容易回答。2023年，拉克斯家族的成员与销售海拉细胞制品的生物技术公司达成了一项不公开的和解，而由海拉细胞延伸出的伦理讨论仍在继续。

诚然电商设计师，现代医学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福祉，但有时是建立在不应忽视的代价之上的。今天，受惠于各种衍生技术的我们，已经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海拉细胞的世界。曾经参与提取培养海拉细胞的医生与科学家们也不会预料到，他们的工作将在日后深刻改变生命科学的研究版图。随着技术的日新月异，科技领域的伦理问题正变得愈加复杂，这意味着我们更加不能停止与之有关的追问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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